恩，俞白在心底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很是理直气壮的回答他。
“你怎么觉得她会听我的话？万一她不听呢？”
凭俞白对沐贵妃的了解，她拖着病不就医说不准真的是存了死志，她不能见，见了说不准死的更快，万一人家就撑着一口气等见她最后一面呢？
不行，不能见不能见。
“皇姐，她的心思我...一直知晓，具体是什么就不与你说了，我这个皇帝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您就去瞧瞧她吧。”
洛瑾清的眼底充血，显然是好多天都没有休息好了，他此刻是很颓废的，又是苦笑又是叹息着，最后低声颤抖着说了句令他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就算...就算她真的走了，我也不怪谁。”
“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被俞白忽然的接话惊得有些愣怔，他不知俞白为什么会对自己的那句话反应如此之大，但转念间想到沐贵妃的病容，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应下了俞白，“恩，皇姐去看看她吧，她一直都很想您。”
俞白虽觉得任务做到这种程度得好评的可能很低，但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望，万一就因为自己这感天动地的送温暖被感动到了呢，她不就可以从名单上划下去两个了吗？
恩...一个也行，她不挑的！冲呀，为了五星好评！
见俞白点头答应，洛瑾清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出声，四周安静的可怕。
终于，洛瑾清抹了一把脸，叹息一声。
“去吧，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怪你，桦舞她想见你。”
见洛瑾清要起身，俞白连忙按住他的肩。
“你在这等等吧。”还是别去了，不然她怕自己被当场掐死。
“...好。”洛瑾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垂下了头，闷声道，“...多谢皇姐。”
“......”不客气，你待会儿不给我差评加投诉就行了。
...
这是俞白第一次站在沐贵妃的寝殿门口，她的寝殿与她的位份极为不符，本以为见到的应是满目的雍容华贵，不成想一个不注意被喂了一口沁人心脾的清茶。
‘沐婉殿’三个娟秀小字端端正正地横在牌匾正中央，整个院落都是以蓝白色为主，单看院内素净又独有一番韵味的构造，很难叫人联想到宫殿的主人是一个整日满怀愁思的女子。
沐贵妃并没有叫俞白等多久，此时虽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可皇城此时却已入了冬，在外面呆久了身子骨是受不住的。
似乎是早就料到俞白会来，沐贵妃出来时还捧着一件斗篷，很是熟稔地为她罩上，又将汤婆子塞进俞白的手中，这才行礼问安。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一切又是那么的怪异。
俞白看着沐贵妃苍白的唇色以及即便上了精致妆容都能看出的不良气色，又将汤婆子和斗篷还给了她，第一次伸手牵着她。
“知道我会来？”
“恩，长宁总是那么温柔，知道我要死了一定会来。”
“你能活下去。”
“不了，很累。”
沐贵妃与俞白的丫鬟都心照不宣地垂下了头，一副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的模样，俞白侧头给了她们一个警告的眼神后，才又继续对着这个面对自己永远都克己复礼到极致的沐贵妃开口。
“难得来你这里一趟，不请我进去喝杯茶么？”
“长宁愿意屈尊，我自然扫榻欢迎。”
即便多年未见，沐贵妃也依旧很好地领略到了俞白的意思，进入大厅后，就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一眼不发地坐在俞白对面，与她中间只隔了个不大的方桌。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明显比几年前更沉寂的女子，俞白一时不知心里是何滋味，只得感叹世事无常。
“您来都来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沐贵妃越是这般沉静自若，俞白的心头就越沉，她莫不是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般，留着一口气等自己呢吧？
“听三弟说，你不愿治病？”
沐贵妃很清楚，自己这么多年并未给过洛瑾清几分好脸色还能保持荣宠不衰，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俞白，不然就算洛瑾清喜爱她，被冷着脸大那么多次面子也该恼怒了。
但他居然会真的愿意将俞白请来，这是沐贵妃没有想过的，她本以为，自己死前是见不上她一面了。
“为什么要这么蠢？”
在宫中勾心斗角了将近十年，即便沐贵妃保养得再好，与俞白站在一起也显得有些相形见绌，这一场面对于沐贵妃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她一边叹息着抚摸自己已不再如少女般娇|嫩的脸颊，一边轻声开口。
“我是不是老了？”
“我还变得贪心了，这样是不是很丑陋。你该是觉得我很恶心吧。”
说到最后，她依旧是一副失神模样，直到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似乎是被嘴上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刺激了味觉，沐贵妃茫茫无光的双眼慢慢聚焦在了俞白的脸上，嗓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变得沙哑了起来，可见她之前究竟压抑了多少情绪。
“你们都觉得我有了病就该治，让我就这么死去不好吗，见不到长宁的桦舞，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这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沐贵妃便狼狈不已，她眼角通红地看着面前这张朝思暮想都不觉得够的脸，神情逐渐癫狂，可最后一丝理智却仍旧紧绷着，不许她越过这道会给眼前人带来丑闻的那道线。
她多想，能够回到被俞白送给洛瑾清的那天，坚定的告诉俞白，我心里的人不是他，哪怕他是太子，是洛朝将来的皇帝，我也不愿意，我不走。
终是陪伴自己走过了许多日月的人，俞白做不到狠下心将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握住了她已经变得冰凉的指尖，将自己的温暖一点点传递过去。
“权势、富贵、地位，这些你都唾手可得，怎么还是不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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