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内，黑死牟怜惜的将人拥入怀里。
没关系的，要将其他的柱都变成鬼就好，这样你也不用痛苦了。
心口处骤然一疼，黑死牟他惊愕地瞪大眼眸，猛地将怀中之推开。
他的目光随即落到狯岳手中紧握着的针剂上，脸上瞬间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那东西是什么？”黑死牟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怒。
狯岳恍惚的看着他步步往后退，泪珠不由自主的滚滚从眼眶落下，一颗又一颗砸下浸湿了襟口。
将要说出口的话变得分外艰难，苦涩在口腔中肆意蔓延，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他不回答，但沉默也是答案，闪躲也是答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心中愤怒又失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长久以来温馨的相处，原来只是被刻意编织的谎言，一场残酷的骗局只有他陷了进去。
心脏很疼，疼的却不止是心脏。
被人玩弄又被抛弃的窒息感裹挟而来，由心脏为起点的痛感蔓延至全身，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这支药剂仿佛为他而生。
不对，应该说这支药剂就是为了摧毁他而存在的。
不止是心脏，四肢百骸也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噬一般，泛起的痛楚让他清晰的意识到体内早已被蛀空。
很早之前…他就被下药了。
是那些茶水吗？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便再也挥之不去。
不得不正视那个丑恶的真相，那个隐藏在层层迷雾背后令人作呕的本质。
黑死牟自嘲一笑，八年啊。
漫长的时间让他清晰的意识到他的蓄谋已久。
清晰到让人痛苦不堪。
鬼引以为傲的治愈能力此刻就像一个笑话。
准确来说，他才是那个笑话。
黑死牟无力地倚靠这一根柱子，喉咙间满是血腥气。
他捂住口鼻，没有一丝温度的血不断从指缝往外冒，顺着手臂流淌而下。
粘稠猩红的血液很快就染红了他的半边脸庞，然后一滴接着一滴滚落地面。
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失望与痛楚，但没有说出任何责备的话，只是轻声的说:“我以为……你是不同的。”
——我对感情最大的误解就是以为付出就会有回报。
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让我明白这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美梦罢了。
黑死牟微微仰起头，压下眼中的酸楚：“你最后还是选择了…和他们一起…当他们的同路人。”
——我的退让和妥协你好像从来都没意识到。
一次又一次地退让，一回又一回地妥协，只为维系这份情谊。
但可笑的是，你似乎将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要相互撕杀的啊…真心没能换来实意…我不怪任何人…但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最信任的人教会了我不要相信别人，以我的死亡为代价。
“黑死牟大人…”
看着看着黑死牟痛苦的样子，狯岳的信念几乎崩塌。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刺耳的啸叫，被视为支撑自己行为合理性，名为理智的东西如同被极力撕扯、终于绷断的三味线的弦。
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
不想听懂这个人在说什么。
这难道就是我一直渴望见到的场景吗？
我所做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一连串的自我怀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感到窒息惶恐。
这真的是我想看到的吗?我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不是，不是正确的。
我…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我后悔了。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场噩梦……能不能让我醒来…
黑死牟用颤抖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我早该猜到的…你是个忠诚的柱啊…哪怕堕落为鬼也不愿去伤害他人的‘人’。”
——人类真的很可恨。
“是我对你太过纵容，才会让你做出这种事情。”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其他，是你的背叛。
黑死牟强忍剧痛的身体站直身体，抽出了长刀：“唯独你，我绝对不放过！”
狯岳的心撕裂般的疼，黑死牟看他的眼中再也不复平日里的温情，取代而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恨意。
刹那间，一道幽然的紫色弧光如同夜空中高悬的新月，撕裂空气直取狯岳的脖颈。
眼看着这致命的一击已近在咫尺，狯岳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其中冰冷刺骨的杀意。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他都将被这一击切断脖子、留下一个平整断面。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不管是思维，意识，还是感情，
一也没有产生任何的思绪。
主公大人是对的，只有万念俱灰身处绝望才能看清自身。
狯岳缓缓闭上双眼，轻声道：“对不起……”
那把本瞄准了狯岳脖颈的刀倏地一闪，却兀自转变了径迹。
只是几个字，像是彻底击溃黑死牟的最后一拳，挺直的腰痛苦的弯下，身形开始不稳，最后只能摇摇晃晃挂在狯岳身上。
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画面却真实呈现在了狯岳他眼前，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明明早有准备的结局。
隐约间，狯岳甚至感觉对方好像连呼吸都快没了。
恐惧…无力…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狯岳再也无力支撑两个人的重量。
托着黑死牟的身体咚的一声跪倒，腿部传来钻心刺骨的疼。
他现在痛到麻木，但黑死牟大人呢？
总归是要比他更疼的吧？
所以他没有资格喊痛。
他用尽力气支撑起他的上半身，狯岳颤抖着…
“黑死牟大人、黑死牟大人……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声音带着哭腔，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道歉的话语。
黑死牟的声音很轻，几乎要飘到空气里：“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狯岳，是我太过天真了…”
是我太天真，信错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之外，狯岳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黑死牟猛的呕出一大口血溅落一地，世界在天旋地转，他不停的喘息着。
狯岳吓得拼了命抬起颤颤巍巍的双手，想要接住他的血，大片大片鲜红刺目的血顺着他的手往下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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