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
“贩卖私茶？”
“杀头的大罪？！”
班头那炸雷般的指控，让竹筏上瞬间死寂！
只有河水哗哗流淌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小荷和阿树彻底懵了，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班头手中那块乌黑的茶砖。
他们明明只买了米和药，这茶叶是哪里来的？
“竟敢如此明目张胆了吗？”
纳兰霏更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栽赃，赤裸裸的栽赃！
这包裹必然是刚才搜查混乱时，衙差趁机塞进米袋的！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沈家勾结官府，手段竟如此下作狠毒！
对方目标根本不是什么粮药，也不是简单的阻挠她研究醉魇的进度，而是想给他们扣上足以抄家灭族的重罪，赶尽杀绝。
“不可能！”
“我们只买了米和药，这茶叶不是我们的！”
夸蚩瞬间反应过来，怒吼出声，声如惊雷，“是你们栽赃陷害！”
他猛地踏前一步，浑身煞气爆发，震得脚下的竹筏都晃了晃。
几个衙差被他气势所慑，下意识后退。
“放肆！人赃并获，铁证如山！还敢污蔑官差栽赃，罪加一等！”班头厉喝一声，脸上横肉抖动，毫无惧色。
他颇为得意的晃着手中的茶砖，“从你们的米袋里搜出来的，不是你的是谁的？难道是它自己飞进去的？！”
“差爷，这茶叶绝非我们所买！”
纳兰霏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与愤怒，只能好声好气的去解释。
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强硬，没有任何帮助。
纳兰霏理了理思绪，解释道，“其一，富水粮铺票据在此，所列之物只有精米、黄豆，并无茶叶！其二，这包裹藏于米袋深处，若是我们夹带，为何不放在更易取用的地方？其三，我们几人身上，除了些许散碎银两，再无长物，如何购买这需大量现银的茶砖？说直白些，茶叶这门买卖，根本不是我等普通百姓能倒腾的起的生意。”
“再就是其四，若我们真要贩卖私茶，何不寻大船货船，偏用这小小竹筏，载着粮药引人注目？此乃显而易见的栽赃陷害！请差爷明察！”
她条理清晰，句句直指要害。
“哼，牙尖嘴利。要知道，票据是可以作假！”
班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旋即被更深的蛮横取代：“藏得深是你们狡猾，银钱定是藏于别处！竹筏是你们掩人耳目，以此降低官府的注意力！你们以为凭借这些狡辩，事情就好揭过？”
“哼，我只认眼前的证据！”他一挥手，“来啊！把这几名胆大包天的私茶贩子，都给我锁了！押回古蔺大牢！”
“是！”衙差们抖擞精神，狞笑着亮出锁链，就要上前拿人。
“我看谁敢！”夸蚩暴喝，如同怒狮，横身挡在纳兰霏和小荷面前，手中虽无刀，但那身浴血搏杀磨砺出的凶悍气势，硬是让衙差们一时不敢上前。
他们是知晓夸蚩的凶名的，凭借他们几人，还是在水上，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
阿树也咬着牙，拔出腰间苗刀，护在纳兰霏与小荷身侧。
一时间，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河风似乎都凝固了。
纳兰霏心急如焚。
她知道硬抗下去，只会给班头更多借口，甚至可能当场格杀！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目的就是抓人，甚至杀人灭口！沈家要断的，不仅是物资，更是他们的生机和希望！
怎么办，该怎么办？
纳兰霏脑中念头飞转。
被锁进大牢，一切都完了！
研究中断，寨子危在旦夕，必须有人脱身！
小荷和阿树分量不够，自己…或许是沈家首要目标！
就在锁链即将套上夸蚩脖颈的刹那——
“住手！”
夸蚩一声断喝，声震河面。
他猛地抬手，格开衙差的锁链，目光死死盯着班头，声音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茶叶是我藏的！是我夸蚩一人所为！与她们无关！”
“夸蚩哥！”阿树惊叫。
“夸蚩！”纳兰霏心猛地一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夸蚩也是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他想要一人担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夸蚩看也没看纳兰霏，只是死死盯着班头，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落：“这汉人女子纳兰霏，是我请来寨子看病的郎中！这小丫头是她的学徒！这阿树，是寨子派来帮我搬货的苦力，他们根本不知道茶叶的事！所有事，都是我夸蚩一人谋划！要抓，抓我一个！”
班头显然没料到对方会主动“认罪”担责，愣了一下，随即眯起眼睛，打量着夸蚩，又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纳兰霏，似乎在权衡。
沈老爷子的命令是抓人，尤其是那个姓纳兰的女人，但眼前这苗蛮子主动担下“主犯”罪名，似乎也说得过去？
而且对方气势凶悍，真逼急了动起手来，自己这边未必能讨到好，还可能让目标趁乱跑了…
再说，苗寨如果缺了夸蚩这位主心骨，没了他的保护。
想必沈家对付一个弱女子，应当是没啥问题，也能交差。
他阴恻恻一笑：“哦？你认罪了？是你一人所为？”
“是！”夸蚩挺直脊梁，声音斩钉截铁，“茶叶是我藏的！与旁人无关，放了她们，我就跟你们走！”
“夸蚩哥！不行呀！”阿树急红了眼。
纳兰霏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没喊出来。
她知道，这是夸蚩在绝境中为她、为寨子争取的唯一一丝生机！
她不能辜负，也不能意气用事阻挠！
“好！既然你认罪了，也算条汉子！”
班头摸着下巴，故作沉吟片刻，然后阴笑道：“不过，是不是你一人所为，还得回衙门审过才知道！现在…”
他猛地一挥手，“给我把这私茶贩子锁了，带回衙门！至于你们三个…”
他指了指纳兰霏、小荷和阿树，“哼，是不是同伙，有待查证！东西没收！限你们立刻滚回苗寨！若敢再踏足古蔺城半步，或是在外面胡言乱语…哼，休怪官法无情！”
他眼中威胁之意十足。
“哗啦！”沉重的铁链瞬间套上了夸蚩的脖颈和双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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